“移民实边?”
陈群呢喃一声,不禁头晕目眩!
上一个执行移民实边的,正是大汉变法名臣,晁错!
如今他们也在移民实边,那他们岂不真正是在变法了!
改革,是除弊端!新
变法,是变根本!
不法古,不脩今,变法倒没什么!
不过细想起来,古来变法的,好像没一人有好下场!
真正盘算一番,却是连能留个全尸的都没有……
而且这毕竟是天子能做的事,如今大汉朝廷还未倒……
陈群忍不住敲了敲脑门,这场变法之后,脑袋还能留在脖子上吗……
他重重吐了一口气,看向陆远!
有心相问,陆远对此要做到什么地步?
只是话没开口,已经有人抢先发言!
“将军,移民实边,是晁错的举措吧!”
唐瑛明眸扑闪,小心翼翼道:“晁错虽是死于景帝之手,实则却是为天下人共诛!其中对错已无意义,只是晁错走得太快,犯了众怒……”
她身份尴尬,实则不愿开口!
只是大帐之中,一群军中将领显然没人懂得这些!
甚至大乔对此,也是一知半解!
真正懂得其中利害的陈群,却始终一脸呆滞,不知在作何感想!
这才让她出于关心,忍不住劝谏!
只是想提醒这个混蛋,不要走得太快!
实则却也正好与陈群想要相问的,相差无几!
“对错岂会没有意义?”
陆远若无其事:“人活一世,草木一秋!如果只讲成败,不论是非,那岂不太过功利!如果趋利避害,畏首畏尾,那岂不太过苟且?”
唐瑛怔了怔,一时无言以对,反倒有些失神!
这个混蛋,总是把大义说得这么响亮!
所行之事,也总在风口浪尖!
大鱼吞舟,交州动作,已经让诸侯忌惮了!
之后还会有荆州战略,恐怕还会引起天下热议!
如果再移民实边,以一州刺史的身份,做着天子的事情!
那岂不正是下一个,走得太快的晁错!
如今这副全然不顾的姿态,倒是像极了京城外战场之时!
明明已经力竭,却还撑着长戟,要与颜良文丑一战!
难道忘了京城外还埋骨了另外一人,大汉的战神皇甫嵩?
唐瑛在心底轻叹一声,却也再未多言!
即便心有想法,也不宜在此时多说!
“移民实边,是千秋大计!不过这终究是后续事宜,此时多说无益!”
陆远手敲沙盘,神色平静:“我扬州的当务之急,是难民危机!为之发动的荆州战略以及大军开山,都已经议定,之后种种手段,也只能随时势而变,具体酌情应对!”
他重重敲了敲沙盘,引得众人回神,才声音一沉,徐徐开口:“如今我军已经取了交州,要想在此有所作为,摆在我们面前的就只有一事,瘴气!”
帐内众人,此时也只剩鞠义,许定,周泰,大乔,唐瑛,陈群而已!
闻言神色各异,却齐齐在心中一震,终于要解决瘴气了?
之前陆远已有种种举措,都说是为了解决瘴气!
不过那都是顺手为之的小手段,根本无法称之为政令!
如今在此时郑重说出,才是真正到了下手之时!
而之前也已明言,他们几人留在帐中,都有任务!
现在看来他们要做的,就是与让人谈之色变的瘴气有关!
“主公放心,我等必不辱命!”
一群大将率先反应过来,重重抱拳,神色肃穆:“我辈行伍中人,出生入死,刀尖上打滚!如今一切尊荣,都是主公所赐!只要主公有令,我辈粉身碎骨又何妨!”
岭南之地的瘴气,人人畏之如虎,当然也包括他们!
他们在此表态,既是为了以示忠诚,实则也是在给自己打气!
大乔和唐瑛互视一眼,都看出了对方眸中的毅然,却也都没有多言!
她们只是心中庆幸,此时此刻,如此大事,自己能参与其中!
这是她们的幸运,不同于其他女子,只被人看中美貌!
她们被人重视了自己的才学,那就不是男子的玩物!
“将军放心,无论移民实边对错与否,但解决瘴气,却是真正的千秋大计!”
陈群深深吸了口气,沉声开口:“我虽是一介书生,手无缚鸡之力,但在如此大义面前,却绝不会有一丝胆怯!如果将军手段,可以解决交州的千古难题!我纵使肝脑涂地,也不会有一丝怨言!”
他对于移民实边,已经有了答案,无需再问!
只是这一日之间,受到的震撼实在太多!
无论是扬州政策,事关天下百姓,始终如一不可变!
还是大军开山,要以惊世骇俗的民力以及铁锯,打穿南岭!
抑或是刚刚的振聋发聩之言,何谓对错是非,何谓苟且与功利!
以及当下他们所行,要对交州这古已有之的瘴气下手,再次救护下百万交州百姓!
都让他至今热血沸腾,根本无法平静!
他这样满腹豪情的文人,本就一腔热血!
忽然之间看到如此之多,让他为之震惊的理念与行动!
文人感性,自然远胜于平日的儒雅风流!
可惜陆远却是个武人,沙场行走,心中冷酷如石!
言行只为目标,为达目的,往往不择手段!
“好了,什么肝脑涂地,粉身碎骨,哪有这么严重!”
陆远神色如常:“瘴气一事,与荆州战略一样,并非朝夕之功,也要分几步而走,徐徐图之!如今我已有计划,你们便是此中关键!”
他见众人慷慨陈词,没有异议,也在心中庆幸!
如此倒是可以省了他一番鼓励言辞,可以直接下手!
“将军,你直说吧!”
陈群心神激荡,豪气又起:“你也知道,我之心智,远不如元直与奉孝!对于这交州之地,岭南瘴气毫无办法,只能依令行事!”
他为人本就豪迈。
之前就琢磨过交州沿海,到底能养多少百姓!
可惜最终念及交州瘴气,也只能不了了之!
现在回想之前计划,交州的沿海疆域,面积远远大于扬州!
如果没有瘴气,再利用马钧设计的捕鱼陷阱,起码能养百万百姓!
而整个交州,如果都没有瘴气,那么这片沃土,到底能养多少百姓?
到时他扬州难民潮自解,所有的百姓,都会在扬州寻得一片乱世净土!
民心所聚,民力所向,也必然会让他扬州底蕴,一举惊世!
三省六部制,无论是改革还是变法,都将席卷天下!
“岭南瘴气的原因,这是医馆之责,我无法说清!不过对于治理瘴气,我确实已有计划!”
陆远沉声开口:“其一,是此地的湿热气候,要通过给大山透气解决!其二,是此地的医疗条件,同样是医馆之责!其三,是此地的卫生习惯,可以先行军令,其四,就是百姓心中对瘴气的恐惧!”
他顿了顿,继续道:“岭南之地,凡病皆谓之瘴!你等到了岭南,也同样为此心生恐惧!却不曾好好想想,脚气与瘴气有何关系!”
他语气沉重,静静看着众人!
要用众人解决瘴气,首先也要拔除众人心中对瘴气的恐惧!
无奈以脚气举例,粗鄙却易懂!
大乔和唐瑛低眉顺目,自然无法为此多言!
只是大乔心中难免振奋!
医馆之责,这就是自己的任务!
也正是自己的才学!
陈群脸色一红,干巴巴笑了笑,同样没有言语!
周泰和鞠义一样,都是看着许定的脚,愣愣出神!
许定却是老脸通红,不自禁缩了缩脚!
心头暗骂,怎么就这么倒霉!
稍稍思忖,顶着压力一抱拳:“主公,末将的脚气与瘴气无关!郎中说了,就是此地气候和蚊虫太多所致!尤其是山中的蚊虫,都快有鸽子蛋大小了,太过烦人!”
“不错!”
陆远挥手在沙盘上一划,神色一凛:“给大山通气,改善此地气候,正是解决交州瘴气的重中之重!不只是南岭一地,还有这一条东西相向,横亘整个交州的原始丛林,将来都要被打通!”
此时的交州湿热,比后世要严重得多!
广袤无边的原始丛林,比大兴安岭还要浩瀚!
不只挡住了交州与中原的通道,也同样让交州的湿热无法外散!
要在这片丛林中开路,改善交州气候,他也不知需要多久!
不过却可始终从中取利,倒让他甘之如饴!
“主公,那末将要招募的青壮……”
许定踟蹰一下,硬着头皮道:“主公,你也知道末将愚钝,一路南征北战,只能当个伙夫!此时既然要给整个丛林开路,你就彻底讲清楚,别让末将猜了!你稍稍费心,末将就能省太多心思了!”
他心中有太多疑惑,简直不吐不快!
拼着挨到主公训斥,也得彻底问清!
如果要给所有丛林开路,那他的开山任务,到底需要多久!
那个模棱两可的青壮,又到底是多少人!
大军开山,到底得管多少人伙食……
“你呀……行吧,跟你解释清楚!”